人們已經像是習慣了末世一樣，習慣了冬天，即便如此，依然有人在死亡，這個冬天持續了四個月，不算特別異常，然後春天的到來十分明顯，就是兩三天的工夫，春風拂面，積雪迅速化為地面上的小溪，因為變化十分突然，過量的積雪讓地面十分泥濘，不管是基地裏還是基地外都是如此，縱橫小錯的小溪流更是數不勝數。雖然帶來了不便，但是春天的到來迅速催開了生機，已經有變異植物開始發芽。

恰恰是在這個時候，死亡的人數反而增多了，驟然變化的氣溫倒是不至於致病，但是繃緊了的神經，一旦放松下來，那股一直撐著的氣沒了，反而有不少人一下子變得十分衰弱，然後死去，仿佛冬天裏的日子已經耗盡了他們的生機和心血。通訊已經恢覆，有的小基地已經永遠沒有了回應，各地的情況都差不多，情形依舊足夠讓人焦頭爛額。積蓄了一冬的變異植物和動物，亟需補充能量，這個時候的動植物異常兇猛，與冬天被迫出來的一兩只動物不同，顯然也極為棘手。

異能者已經恢覆了，這是個好消息，最起碼只要還活著，還能動，他們就有可能獲得食物。原本童默做好了兩手準備，不過看樣子雲霄軍那邊依然沒有繼續戰爭的實力，可以說這個冬天消耗盡了所有積蓄下來的冬天，食物、資源以及人。整個人類種族都如同被霜打了一般，即使欣喜於春天的到來，依舊掩藏不了內心的不安和擔憂，他們已經被無常的氣候與天象弄得不再輕易下結論了，幾乎所有人的精神狀態都發生了改變，他們不再輕易狂喜或者悲痛，而是用一種略微詼諧的方式進行調侃和掙紮，像是一種灰色的生活觀，但是足夠讓這些人活下去。

被凍僵的低級喪屍，只要腦袋裏的晶核還沒有脫出去大腦。他們依然可以用零星的或者萎縮的肌肉支撐身體，來尋找本能的渴望，雖然沒有人統計過，但是這個時候真正死亡的低級喪屍並不多，倒是不能行動的不在少數，他們或者失去了四肢的某一部分，只能呆在白骨或者不容易分辨的堆積物中，運氣好的，或許可以咬住一兩個前來拾取晶核的人類，然後獲得一點行動的活力。饒是如此。春天的到來。喪屍對於人類來說依然是個大問題。

而此時的莫十七。已經不需要自己在冬天的野外閑逛了，她和蘇翎一起，開始進一步布置他們的家。一頭巨大的獨角動物倒下，蘇翎拿著自己的銀色彎刃上去。利落幹凈的把角割下來，他顯然是有選擇的割了一段，只取了三分之一的角。莫十七伸手，蘇翎把角放進她手裏。

這種動物角十分規則，如同筆直長在頭上的圓錐，角尖的位置是純白色的，有點像是象牙，光澤細膩，漸漸的過度成為黃色。正好這種動物的毛發發紅，角的長度有身體的三分之一，可以說是不算大型的動物，看起來十分搶眼，當然。它的角也是十分有戰鬥力的，足以穿透變異牛的腿骨，然後在變異牛倒下的時候，穿透它的胸腹或者是其他位置，是一種十分兇殘的食肉變異動物。

“你是要用來做筷子？”莫十七問道，她雖然跟蘇翎一起出來，是想要進一步添置點東西，但是也只能想到這裏，象牙筷子她還是知道的，想來這種牙齒也可以這麽做，蘇翎在有條件的時候日子過得精細的要命，所以莫十七往這方面猜測。

“不是，是做席子。”蘇翎說著，挖出晶核來，這種動物的肉並不好吃，皮毛或許是有用的，不過蘇翎也沒有割下來，家裏的毛皮已經不少了，現在又已經轉暖，放置一年的毛皮還不如到時候重新添置。

“習字？”莫十七沒有弄明白他說的是什麽。

“你聽說過牙席吧？以前曾經有過象牙席，後來在俗世失傳了，但是蘇家還保留了做法，當初蘇家被滅的時候，多數也沒有幾個有心思識貨的，多半也毀了。”蘇翎說著，扯了一張符紙洗手，又示意莫十七伸出手來。

莫十七正在琢磨蘇翎說的話，一時也沒在意，乖乖的伸出手去：“象牙席？坐著躺著的席子？”她似是恍然，“你要是這麽說的話，我還真有點印象，記得曾經聽說過的。”

“選取適應的角，用藥液浸泡之後動物的角就會變軟，然後就像是你編的草席一樣，編起來就可以，這種角就不錯，至少編出來的席子不至於夏天燥人，也不至於冬天冰體，顏色看著也幹凈。”蘇翎先把莫十七手上拿的角收起來，然後給莫十七洗手，潺潺細細的水流之下，一雙大的手，一雙小的手，看著都十分漂亮。莫十七洗到一半，就自己略微掙脫了，開始自己洗，蘇翎也不在意的收回手。

莫十七沒有在意這些細節：“你不是挺早就離開蘇家了嗎？這些東西倒是學得十成十。”

蘇翎說道：“我說過的，我應該比多數蘇家人還了解蘇家。”

莫十七說道：“總歸是已經不在的東西了，沒必要天天想起來，也不是多麽舒心的事。”

蘇翎是能夠理解莫十七獨特怪異的體貼的人，因此也只是笑而不語。

莫十七便岔開話題：“你覺得現在能平靜多久？你就弄這麽多東西。”

“就是不平靜，我也一樣要弄這些的。”蘇翎說道。

“要是呆在這裏，不去參戰抹不開。”莫十七說道，“不過弄得舒服一點也好，我還從來沒有這麽奢侈過呢，你這就跟把國寶往屁股底下墊著一樣，我也得試試，大不了到時候帶著出去就是。不過你要是弄得話，也教給我怎麽做吧，我正好編幾張席子送給童默他們。”

蘇翎也沒有計較她過度延伸的話題走向，只是撿著她想知道的回答：“暫時是沒有力氣打了，經過這個冬天也該出結果了。”他忽然笑的意味深長，“我聽說那邊還對喪屍抱有幻想，尤其是十分喜愛…女喪屍。”

莫十七全當自己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情，盯著蘇翎看。“我出去的時候可沒有見到這些故事。”

“你要是少出去轉幾次也就沒有那麽多故事了。”蘇翎平淡的說道，似乎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打轉的意思，“這幾天童默不是帶著其他喪屍出去了嗎？估計是要多創造幾個傳說了。”蘇翎說道。

這還真是莫十七不知道的：“他們是去做這個了？這麽做何必呢，有時候還得惹一肚子氣。”

“那是武力不夠，現在的話恐怕生氣的就不是這些喪屍了，夢想成真的可能…”蘇翎接著說道，“可是不錯的。”

真正生氣的確實不是喪屍們，高級喪屍這些天經常出沒，但是多半沒有造成什麽損害，有時候是在人類被低級喪屍包圍的時候，忽然出現一個女喪屍把這些低級喪屍召集離開，有時候是在打獵的時候，高級喪屍自顧自的殺掉變異動物，跟同樣打獵的人類相遇但是視而不見，各種遭遇高級喪屍的事件，只有極少的是因為挑釁高級喪屍或者是想要殺死它們最後反而失去生命的。有的人類甚至遇到了層級的朋友，現在的高級喪屍，也獲得了不鹹不淡的談話，以及若有若無的回護。於是一時間基地裏流傳的喪屍故事開始變得豐富多樣，這些故事中，有的喪屍心狠手辣，有的卻是恩怨分明，性情有跡可循，可以說幾乎與人類並沒有什麽差別。

經歷了這麽多之後，喪屍之禍讓人們又恨又怕，更多的是潛意識的抗拒和恐懼，現在這種感覺再被慢慢的刷新，從當時流傳的自我安慰的說苦書的形式開始，也在慢慢演變，從一開始人們的不相信，到漸漸的習慣，最後也甚至萌生了不同的想法，高級喪屍也跟人類差不多，他們還有人性。

真正讓這些基地頭目生氣的倒並不是這些故事，而是隨著這個故事滋生的一些想法，迅速的在各個基地之中紮根蔓延，曾經有過做人不如做喪屍的觀點，現在甚至有人主張跟喪屍和談，希望通過跟高級喪屍劃定彼此的生活區域，互不幹涉，反正不管是人還是喪屍，都可以通過變異動物而活，高級喪屍只要約束了低級喪屍，人類就除了大患。

“這些都是傻子嗎？！”紅日基地新上任的當家人張翔氣悶的摔了木杯子，“喪屍要吃人還會跟你商量一下嗎？”

一邊的重要決策委員會成員說道：“其實從另一個方面來說，這些也不是不可以利用。”

“利用，你要怎麽利用？”

“我們都知道，在u國，高級喪屍和異能者幾乎是達成了協議，低級喪屍和普通人是彼此協議的交換物品，互相餵養，互相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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